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耕余点滴
来源:中国交通书画协会 2014.08.27


沈 岩

书法之妙在于用笔,学书之苦在于不得笔。

体微入理,约象立名;穷法悟道,烂漫天真。

笔法不宜太纯熟,熟则易滞;学书不宜囿于法,囿则难得天真。

骨法用笔,形势自生。笔有骨力,字则精神;笔没骨力,失色无神。

书法根植于惟笔软则奇怪生焉的神奇,还有肇于自然的人文精神。

书法无色胜有色,无声胜有声。

书法是一种文化,没有内含是写不好的。光有技巧,空有其表。

古代的书论是约象立名的,像永字八法,叫“侧、勒、弩、趯、策、掠、啄、磔”,不叫“点、横、竖、钩、横折、撇、短撇、捺”。点横的解读是近代人的解释。它离科学近了,但离艺术远了。

古人讲点,不叫做点,叫做侧,是侧鸟翻飞的意思。写出来的点有这个意思,就可以了。现在不是。现在教的是,点这一笔应该怎么下笔,怎么按怎么提,这纯粹是技术问题。标准化了也就没有艺术性了。所以“点”是死的东西,“侧”才是有生命的东西。

传统是传承基础上的时空组合,在变化中发展,在发展中深化。永无止境,却始终如一,这如一的就是中国艺术的民族性和精神性。

传统是一条康庄大道,艺术家只有勇敢地前行,别无选择。不管道路如何崎岖不平,不管前面是悬崖峭壁还是激流险阻,坚忍不拔的前行者一定能有所收获,甚至于立下丰碑。

“宽心斋”是我原来的书斋名,自题斋联为:工余长养性,忙后且宽心。随着我对艺术的感悟越来越深,斋名也随之改为“三师堂”,我撰写了自己的三师堂联:师古圣,学今贤,拜山川造化;探无形,求至法,描灵性真如。


幼时喜涂鸦,见堂兄们撇兰画竹,皴石点花,回到家里亦依样画葫芦,大涂大抹起来。当时的我,表现欲极强,画好就贴在自家墙上。大人们自会过来鼓励一番。而我,则神气十足。画好的作品,有被邻居们要去补壁的;而我,如已入选展出一般,更是眉飞色舞飘飘欲仙。回想起来,这许是兴趣之源头吧。

少时的我,兴趣确实十分广泛。琴棋书画、文学诗词、数学物理均嗜。

象棋的爱好则来源于我的堂兄沈庆生。我很快迷上这种斗智斗勇。常常和同学对弈到三更半夜。象棋水准上来后,十五、六岁的我就常和县里一流高手对弈。

记得家里有一套线装本《三国演义》,只有八九岁的我就看得十分痴迷。尤其是对诸葛亮崇拜得五体投地。吃饭、如厕都爱不释卷。少时记忆力特好,一本大部头,两天就看完。看后就能像讲故事一样从头到尾地讲给同学们听。

作诗填词也是家乡人的爱好。我的许多长辈都是这方面的高手。受其影响,初中阶段的我就开始胡乱作诗,胡乱填词,胡乱唱和。

说来奇怪,我既喜欢文科,又喜欢理科。作文成绩很不错,数学物理也一流。所谓兴趣数学、兴趣物理的难题,我都能想办法把它解出来。中考语文数学两门课考199分,全龙溪地区(今漳州市)只有两人。1965年参加高考,数学物理是唯独有附加题20分的,许多同学都不敢望其项背,而我却把它都做了出来。

年轻时,我的心算也特好,人家的算盘还没有打出来,答案我已脱口而出。那时的文字理解力和几何空间想象力超好。几何题目一看,头脑中就有了清晰的形象。这也许就是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结合的结果吧。我很庆幸有青少年时代的这种经历和锻炼。这对我的书画创作显然是很有帮助的

诗书入画是文人画的传统。诗,指诗情诗意;书,指书法,包括笔法、质感、韵味等。我强调“始通神”,是指这样容易达到国画的高境界。神就是神韵、意境、灵魂。这里强调的是其重要性而已,并非诗书入画就一定能达到高境界,也并非不如此就无境界。

诗书入画,是我的一贯追求。每登上一座山峰,总会带来一阵喜悦;但举头一望,又有一座更高的山峰在等待着你的攀登。画家就像苦行僧,只有一步一步的前行,才能到达金顶。


笔墨是中国画的主要语言与特征,是中国画实践中长期形成的,源自技巧而高于技巧的审美凝聚和艺术品位。

笔墨的核心是骨法用笔。笔墨不是单纯的技巧问题,它有深层的审美情趣和文化问题,与画家的个性、情操,乃至时代精神、文化背景有着相当密切的关联性。

20世纪以来,中国画受西方绘画的影响,重视写实成了主要方向,突出素描和写生,画家写生造型能力空前加强,但同时笔墨能力也迅速弱化。笔墨被看作是保守的、封建的、文人趣味的。同时又由于过分强调艺术的科学性、实用性、革命化和大众化,出现了弱化书法基础和临摹、弱化人文精神和文人画修养的现象。把写实主义视为经典,把透视、解剖、素描视为科学,把笔墨视为不科学,抛弃了中国画的本质特性,至今还影响广泛,难以根治。

过去没有电脑,文稿起草,尤其是归档的文稿,就要认真的写。这实际上就是一种练字,只不过我是有意识的练而已。这也是一种展示,只不过是少数人看而已。当时,除了会议记录要快一些而使用钢笔外,我都用毛笔写文稿。白天写文稿,晚上练字帖。书法的功力就是这样积累起来的。

在学校的时候,我还兼了书法课程,教了近千名学生。这也是提高书法艺术水平和练字的好机会。我用抓斗大笔在黑板上蘸水板书,给学生更好地理解笔法的同时也锻炼了自己的榜书。教了几年也练了几年,现在我写一米见方的字轻松自如。教学相长嘛,教的过程实际上也是不断学习的过程。

还有个字外功夫问题。有句老话叫做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。书画是很讲究字外功夫的。古人论书,讲“质、识、力”。质,天赋;识,学养;力,功力。天赋无法改变,字外功夫关键就是学养、见识。

历史和文化虽然占用了很多精力和时间,但是学养这一块对我的书画艺术是很有帮助的。

我比较注重读古人的书论。读古人书论可以理解很多内含,可以悟出许多道道。现在一些人比较重视现代的一些思潮和解读。现代的解读有的是有偏颇的,因为在新文化运动以后,重视西方的形式逻辑,重视西方的科学技术,现在又往往用西方的审美和理念来诠释中国书画。所以用西方的逻辑思维和艺术理念来解读中国书法,误人子弟太多。

我从小就学诗词和对联,积累下来有一千多首。上世纪80年代,就有很多台商要我写嵌名联。现在台湾、东南亚等地有我题赠的嵌名联几百件。

我生长在南方,又在武夷山呆了12年,对南方的山水,应该说是情有独钟,所以画出来的山大部分是江南的山水,这是顺其自然的流露。

我对北方的山水并不是不喜欢,我曾经到秦岭写生过,对泰山也上去好几次,华山也上去过。那种雄奇险峻、巍然挺立,我也十分欣赏。只不过是要画的人要挂在客厅里,喜欢秀丽一些。在都市里,到处是洋灰的森林,平时很忙,压力很大,回家能看到秀丽的山水,会有舒心惬意的感觉。

我遵从文人画的传统,重视山水的意境,每每有所寄托。

我的山水面貌可能相对多一些。实际上对我的作品了解久了,就会体会到我的笔墨,我的意境,我的神韵。不管画的什么面貌,我的还都是我的。

我有一句话,叫做“诗书入画始通神”。以书入画,就是妙用书法的笔法、书论,注重笔墨的质感与神韵。以诗入画,题诗当然是文人画的传统,我喜欢题诗。我仿富春山居图,18米的长卷,后面就题了60句的长诗。画墨竹,我就题上“竹本虚心我自骄,狂挥劲节上云霄。细听疑是萧萧语,半似东坡半板桥”。但没题诗并非就没有诗意。关键还在画的本身,要画中有诗。

山水意象,从来就是文化诗性本身,其营造的精神性与心灵默契,是画家诗性与美感的畅快表达。我说的是中国山水画,而不是只追求形式美的风景画。

现代社会同样存在古人碰到的种种问题,同样有各种各样的失意、不得志。现代文人画采用“空”的表达,用儒释道的精神表达,当然可以。但为什么不用积极的精神去表达它呢。我画青松,山水精神的表达往往是向上的。我画劲松,题“妙笔生花壑顶开,乳云胎石绝尘埃。金针曲铁千钧劲,无限空间是舞台”。这就是一种积极的精神性表达。

画如其人,山水精神和你的心性是相通的。山水精神的积极性是当代画家的重要课题。它和画家的修为是密切相关的。

山水精神我坚持我的传统,但强调积极性时代性。我还是坚守我的信条,就是诗书入画始通神。不管是画什么山水,一定要有我的书味和诗性,一定要有我的意境和神韵。这是我的追求。
(耕余点滴摘自《笔法琐谈》《论得笔》《诗书入画始通神》《我的艺术观》《我的书画艺术情结》《关于中国画的几个问题》《神州杂志记者对话著名书画家、船政文化专家沈岩》)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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